利州南渡
温庭筠
澹然空水带斜晖,
曲岛苍茫接翠微。
波上马嘶看棹去,
柳边人歇待船归。
数丛沙草群鸥散,
万顷江田一鹭飞。
谁解乘舟寻范蠡,
五湖烟水独忘机。
【译文】
宽阔闪动的江水带了夕阳的余晖,纡曲苍茫的岛屿连着山峦的青翠。
目送载乘了马鸣的船儿渐渐远去,行人在柳树下歇着等待船儿回归。
群集的鸥鸟从几处沙岸草丛惊散,一只鹭鸶在万顷江田上翩然而飞。
谁能知道我将要驾舟去寻找范蠡,把世间机诈都忘在五湖的烟水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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朱隐山解读
利州,唐代属山南西道,治所在今四川省广元市,嘉陵江流经它的西北面。诗题中的“南渡”,指的就是渡嘉陵江。诗的前三联描写了黄昏时分斜晖映照下的渡口景物:江上水波闪动,开阔清澄,弯曲起伏的江岛和岸上的青翠山峦在苍茫暮色下笼罩成一片。诗人带马登舟,人与马一起渡江,马嘶声仿佛自江面传来,而未渡之人在岸边柳荫下歇息,等待渡船自对岸返回,进行下一轮摆渡。在暮景之中,船行经沙滩,惊起一群鸥鸟从数丛草间起飞四散,而万顷江田之上仅有一鹭翱翔。整个场景先静后动,观察和表达井然有序。
在前三联的铺垫下,尾联便脱口而出了。置身于静谧如斯而充满生机的烟水环境中,诗人不由得触景生情,萌发出效法范蠡急流勇退、泛舟五湖的心思来。“忘机”指心机淡泊,没有俗念,不与人争,但诗句里的一个“独”字,恰恰说明忘机之难、勘破功名之不易、归隐烟水间的人之绝罕。温庭筠科场失意,仕途无着,说“忘机”,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吧。
这首诗还有一个有趣之处,即八句里无一句不与“水”相关。空水斜晖,江间曲岛,波上马嘶,临岸候船,沙草鸥散,江田鹭飞,鸥鸟忘机,五湖烟水……句句切题中“渡”的字眼,切诗的主题,章法不落俗套,脉络完整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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